遇水而生（散文作品）

云南作家：胥佑良（文山汉族）

   脆弱的生命，也许只要获得一缕春风或者一丝阳光的帮助和关爱，更多的时候，也许仅仅需要一滴水，它们可能就会转危为安，获得新生。

   像那几尾小鱼儿，它们本来是要下油锅，成为餐桌上的美味，却死里逃生，有幸活了下来。

过年那天早上，到菜市场买菜，看到有人卖鲜虾，卖虾的人说，这是从君龙湖水库的上游河里捞来的，君龙湖的上游，这些年加大了排污整治力度，增加了湿地保护，生态恢复改善了许多，水也由昏黄向清澈转变，便对它的家族多了留意。虾在塑料丝线网兜里兜着，放在一只没有水的塑料桶里。

   大小不均匀的虾，有的奋力挣扎，有的一动不动，有的身长十厘米左右，有的身长二、三厘米，大虾的前腿钳有五厘米多长。虾中，还混杂着少许小鱼儿，不会动的小鱼儿。

   不时有人来问价钱，卖虾的人说，要25元一市斤，问价钱的人提起网兜抖动几下，瞪眼瞧瞧，又放下网兜，没有讨价还价，走了。来问的人多，没有人买。

   妻子立马就买了一公斤多鲜虾，用塑料袋装起，让小儿提着走。妻子付钱的时候，剩下的虾，就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全部买走了，妻子小声说，如果是那个女人走在前面，可能就买不到这些虾了。

儿子不喜欢吃虾，却喜欢活蹦乱跳的虾，他先后养过几只虾，虾总是活不了多久，就与大家永别了，喂养几次，总是令人伤心几次。

   儿子没有其它宠物可关心，喂养几只虾或者几尾小鱼儿，每天都记得给它们喂食，还要对它们说些可爱的言语，像关心弟弟妹妹一样关心它们，也像弟弟妹妹一样，一起玩耍一起交流。

   从菜市场到家里，有1300多米，小儿提着虾，跑得欢。刚到家，急忙取了一个大塑料盆，接大半盆水，把鱼与虾倒进去。随后，赶快取来两个小一点的塑料盆，各接半盆水，放在大盆边，又拿来一个大碗入在旁边。儿子拿着平时捞金鱼用的小捞笆，蹲在大盆边，把那些会动的虾，捞在一个小盆里，把不会动的虾捞放在大碗里，纯粹不会动的虾很少，并且，哪些个头大的虾，灵活运用着两个大钳子，把其它小虾咬残，把小鱼咬得支离破碎。

   指头一样大的小鱼儿，混在虾里，有二十余条，儿子把小鱼儿捞进另一个盆里。

开始，捞进小盆的鱼儿，会正常游动的只有一条，有五条翻着银白色的肚皮，漂在水上，偶尔会动一下，其它的鱼儿都沉睡在盆底，完全失去了生命的体征。

   这些鱼虾是过年前的那一天下午，被卖虾人打捞出来的，到第二天早上，也就是过年这天早上，离开水那么长的时间，它们却顽强地活着。

   进小盆的鱼儿，过了一个多小时，有两条翻着肚皮的小鱼儿，淡墨色的背脊回到了上面，鱼嘴巴一张一吸，吐着水泡泡，鱼尾巴优雅地舞动，看上去已经活过来了。

   儿子把会游动的三条鱼，单独放在一个盆里，又把另外三条翻着肚皮小鱼儿，偶尔会动一动的小鱼儿，捞进另一个盆里。儿子十余分钟给它们换一次水。到了下午五点左右，很多人家炸响了辞旧全新的鞭炮，开始吃过年的团圆饭了。那三条翻着肚皮的小鱼儿，已经能够正常游动了。

   看着奄奄一息的小鱼儿活过来，儿子高兴得直欢呼，我也感觉到很惊奇。在我的经验里，凡是翻着肚皮，漂浮在水面上的鱼，都是大势已去，都是被阎王爷在生死薄上打过钩钩的那一类了。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鱼儿，在死亡的绝境中，得到复活。

   儿子说是要把活过来的鱼儿，全部留下来喂养。我不忍心看到这六条小鱼儿，再遇到什么不测，很担心它们水土不服，轻易地死去。

   以前，我用盆喂养过从水库或者水池中抓来的鱼，总是喂养不了多久，它们都会左一条右一条的变硬沉落在盆底。

   要吃年饭的时候，天色变得暗下来，我担心这六条小鱼，在那个盆里出什么意外。我就叫儿子把它们抬去花园里，把它们放到花园的鱼池中。爱鱼的儿子，很高兴这么做了。

   明天就是农历正月初一，如果这六条小鱼能坚持熬过今天，明天就是它们新生的开始。

   正月初一这天，我牵挂着这些鱼儿，起床后，我赶快去花园，仔细往水池中看，没有看到漂浮着的小鱼儿，看到在那些红红绿绿的观赏鱼中，那些小鱼在自由自在地游动，它们获得新生了。

   有时候，看似十分弱小的生命，它却显出强大的生命力。刚刚在电视上看纪实片，一只小蚂蚁，在沙漠中跑来跑去，钻来钻去，一阵风沙淹没了它，几分钟后，在另一阵风沙后，它又从沙堆里活着出来了。如果是一群人，一群大象，一群雄狮，等等，他们面对这样的风沙，结局应该没有这只蚂蚁乐观。

   前天上街，看到一匹强壮的马，从一道两米多高的坎坎栽下去，四肢挣扎几下，马的主人跳下坎下，提出缰绳，马头就软瘫在地上，提不起来了。这匹跟随主人出入矿山驮矿，出入田地运粮食运肥料的好家伙，走过很多危险路段的好马，就在这道小坎坎上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。

   这几小尾小鱼获得了新生，虽然是偶遇，但本质上，在它们弱小的身躯内，应该是珍藏着强大生命力的。它们会不会像人一样感叹，不管怎样，经过大风大浪这后，活着就好。

   游来游去的小鱼，只是生活在花园里的浅水池叶，如果他们能够回到原来的河流中，或者是更大的江河里，或者是大海里，也许它们又会成为不一样的鱼了。   

作者简介：胥佑良，70后，汉族（母亲系蒙古族），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，中国诗歌学会会员，云南省作协、省评论家协会会员,原文山州作家协会秘书长、文山州文艺评论学会副秘长，曾在小学、中学、党校、广播电视台、杂志编辑部、党政多个部门工作过。在《人民日报》《诗刊》《边疆文学》《中国边防警察》《青春诗歌》等报刊发表作品100余万字，出版中篇小说集《为情人设道防线》《中国新世纪诗人诗歌精品选.胥佑良诗家卷》等，其作品《美丽的生活碎片》获云南省教师文艺文比赛一等奖（2000）、《笑声里的哭声》获新华社征文二等奖（1997）、《台湾海峡》获诗刊社96年度优秀奖、《锁心》获“梅花锁杯”全国小小说大赛优秀奖（2014）。